「镇日里都是你沏茶给我们饮,今日由我沏来你饮,尝尝可有什么不同之处。」萧庆之把茶递到玉璧面前,压根不管陈玉琢正在那儿巴巴地等着他把茶递去,只是目带其待地看着玉璧。
被这眼神一沁,玉璧差点跳起来抖三抖,好不容易稳下来咽口唾沫才端起茶盏来。不得不说,萧庆之的茶沏得确实好,正山茶被沏出极为高旷的意韵来,分三口把茶啜入嘴中饮下去后,玉璧才冲萧庆之点头,难得地露出个笑脸来:「侯爷,您的茶沏得极好,水温时间妙到毫巅。」
「真的?」萧庆之听完嘴角掩饰不住地笑,心中却也自有几分疑惑,不是怀疑玉璧不是真心夸奖,就冲玉璧那笑脸,这夸奖也绝对假不了。他只是对自己的心态有几分疑惑,只此一句赞扬加一个赞赏的眼神,他就发觉自己的内心顿时间充满欢欣。
这种感觉,从来没有过……
再顺手给玉璧满上茶汤,玉璧微眯起眼细细品饮着,冬日的阳光如雪一般从她身后投照下来,在她身上烙下一层微冷却耀眼的光圈,使她看起来温暖至极,灿烂至极。此刻始知,有些人不需倾城倾国的容貌,也不需要令人惊艳的丰姿仪态,只需如她一般静静而坐,垂首饮茶便足矣,再添一分丰姿,添一分容貌都不过是累赘。
一旁的陈玉琢侧脸看着萧庆之,厚道的小木匠终於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受萧侯爷青睐了,敢情萧侯爷是惦记上他妹妹了。陈玉琢差点没气到内伤,亏他还想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,到现在才知道人萧侯爷目标无比鲜明,他这个「文中知己,乐里知音」不过是个搭头,还八成是用来接近他小妹的搭头。
「好哥哥」怒目,冲着萧庆之狠狠看一眼。
萧庆之看陈玉琢一眼,对那狠狠的眼神视若无睹,不过还是很自觉地给倒上茶汤,然后一边沏茶,一边心怀欢欣,一边还偶尔看玉璧一眼。
「好哥哥」看不下去了,轻咳一声。玉璧也受不了了,放下茶盏,轻轻抖了抖,像是要抖落满身因恶寒生出来的鸡皮疙瘩似的。陈玉琢见状嘿然发笑,他忽然想起来:「小妹不喜文弱书生,连我她都嫌太过文弱,更何况看起来比我还文弱的萧侯爷。」
不厚道的哥哥决定好好喝茶,不搭理萧庆之了,反正有他憋闷的时候。
「诶,我看到维正兄他们来了,侯爷……小妹,你们且喝着,我过去打个招呼再回来。」人来人往的地方,陈玉琢可不担心发生什么,再说他家小妹那是能吃亏的主儿,他觉得他得替萧庆之担心才对。
陈玉琢说完话就起身挑帘子出去了,留下玉璧和萧庆这对望一眼,然后各自低头喝茶。玉壁喝了一肚子茶后,终於忍不住开口了:「侯爷,您的一片情义,婢子满心感激,可是婢子承受不起。」
脸色半点不变的萧庆之「噢」了一声,然后抬头看向玉璧眉眼微微一挑,便是满脸令人眼睛都移不开的笑容。真正是眼如弦月弯,笑若星辰灿。
就在玉璧又想说什么的时候,忽然间萧庆之捏起一个杯盏来,轻轻往空中一抛,似是没用什么力道似的,半空中却响起金属和瓷器激烈碰撞的声音。「锵」的一声过后,瓷器粉末纷纷扬扬洒落下来,却见萧庆之大袖一扬,粉末顿时不见,茶水和茶桌竟是半点也没沾上。
待到萧庆之的手放下,他摊开的掌心里多了一枚柳叶刀。
「这是怎么了?」玉璧莫名其妙得很。
「暗器,柳叶刀,嗯,还淬了花蟾汁在上边,有人在警告我。」刚才还笑得灿烂欢喜,平和无比的萧庆之忽然就变了,捏着柳叶刀笑得阴风惨惨,就像是有人打开了笼子,把一头看起来无害的猛兽给放出来了,笼子打开的一瞬间,猛兽就露出嗜血的獠牙来。
这……就是萧侯爷温和平顺之下的面目么?
阴谋家比文弱书生更要不得,前者的恐怖级别可以抵一个现代化的恐怖组织啊!
玉璧掂量掂量自己,忽然觉得凭自己的能耐,只怕要前途渺茫了……